撰文:好倫|圖片來源:影片截圖|編輯:CC@Central
中文擁有世界上最複雜的粗口系統
日本是一個從物質到精神都有潔癖的國家,平坦的街道上雖然沒有垃圾桶,但是你也找不到垃圾。在美學精神上,日本是極簡主義的潔癖,枯山水除了禪意,你看不見任何多餘的東西。在語言上,日本也有潔癖,有禮貌的日本人很少說髒話,頂多就罵你是バカ(笨蛋)而已。
在香港或是台灣,要問候一個人的母親,有非常多的方式 ;有時候不止問候母親,還會問候對方母親的母親,中文擁有世界上最複雜的髒話系統,並且將髒話融入日常生活對話,香港人活用各種男女性器官名稱而做出無盡的排列組合,而台灣人則是動不動就將「幹」或是「三小」掛在嘴邊。
其實日本不是沒有髒話
相對於中文,其實日本不是沒有髒話,假如有玩人中之龍的人就知道,裡面的小混混在找渣時講的都是髒話。但如果你罵日本人ぢゅうれろも(X你老母)がんりんにゃん(粵音gon3你娘),你可能會看到日本人一臉困惑地問你:「你為甚麼要這樣做?你是熟女控嗎?」
假如你遇到有看太多日本亂倫片的怪人,他可能會說:「我們一起好嗎?」完全沒有達到用言語攻擊的效果啊!所以要怎麼罵日本人呢?根據台灣東吳大學日文研究所碩士李紋瑜撰寫的《中日卑罵表現-禁忌文化為中心》論文第六章裡提到,華人和日本人最大的不同是:華人重視「血統」,日本人重視「組織」。中文髒話喜歡攻擊一個人的「血統」,譬如在台語裡喜歡問候對方母親,再加上母親與犬科動物交配的被動型語法(恁母乎狗粵音gon3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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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日文髒話比較著重攻擊一個人的「能力」,日本人為甚麼要罵人馬鹿呢?因為古代日本人讀到趙高指鹿為馬的故事很笨,所以馬鹿就是罵你和指鹿為馬的人一樣笨(不過古代日本人似乎沒有讀懂這段歷史的精華);如果馬鹿再加上野郎,那就是說你是很笨的野人,那是更強烈的人格污辱了!
華人的「家」,是以父系社會的血統為主: 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,能生出第一個男生的女人,就能在家族中佔有一席之地,華人企業家退休後,通常將企業經營傳給家族成員。日本人的「家」,相較於華人而言,並沒有那麼重視「血統」,古代日本豪族常常會從異姓族中領養養子,在家族企業中,如果真的女婿或是養子比較有能力,是有可能讓外人當經理人接管整個事業的哦!
日本髒話不重在攻擊家族成員
華人重視血緣,日本人重視繼承。因為重視的點不同,所以在語言學上也有根本的不同。
中文的親屬系統分類是最複雜的,我們有「婆、爺、父、母、兄、弟、姊、妹、伯、舅、叔、姑、姨、嬸、嫂、姪、甥」,然後再用「數字」或是「岳、表、堂、乾、繼」做出排列組合。
日文呢?伯伯叔叔舅舅都用おじさん,姑姑嬸嬸之類的全都是おばさん,簡單明瞭。
由此可見,華人比日本人重視血緣關係,所以中文的髒話都著重在攻擊家族成員,用性語言問候你媽媽及罵你祖宗18代,玷污你的血統,達到罵人的目的;但是日本人沒那麼重視血統,你為甚麼要一直問候我媽媽啊?你是不是熟女控?……跟我一樣……
很有趣吧!日本人不是不罵髒話,只是因為文化脈絡的不同,造成髒話形式的不同,所以日本人最髒的髒話,你聽起來可能很無感,譬如:
ぶっ飛ばす(BU-TOBASU,把你揍飛)
バカヤロー (BAKAYAROU,笨蛋)
死ね (SHINE,去死吧)
日文髒話有時是用最尊敬的文字堆疊起來
「貴樣」是很髒的髒話
日文有很明確的敬語系統,有時候根本不用罵髒話,只要「不說敬語」就能達到激怒人的效果。更有趣的是日文髒話,有時候是用最尊敬的文字堆疊起來的,譬如「貴樣」,「貴」是尊敬,「樣」也是尊敬,但二個尊敬的詞疊在一起,便變成很髒的罵人用語,這是日文的特色!
日本人認為一切都有神,有廁所神,也有陽具神,所以他們認為語言裡也有被稱為言靈的「神」。當你用髒話罵人時,言靈的力量有一天會像迴力棒一樣,回到你自己身上,造成不好的效果,所以他們很少罵人。
日文就像一台聲音很小的電視機,突然大聲一點~就會讓人嚇倒。其實要激怒日本人,只要一種「你居然把我當白癡」的感覺就夠了哦!不曉得大家喜歡華人式還是日本式的罵人方法呢?我自己是覺得「髒話很難聽,但是罵髒話很爽」,一句髒話裡融合了各種禁忌的情緒,讓人忍不住一罵再罵啊!
有趣的台語髒話
日本在1914年出版了《台灣俚諺集覽》,裡面也記載了一些有趣的台語髒話,譬如「扶人玍拋」,上面日文標示的音是ポオ ラン ラヌ パア(POU LAN LAM PA),中文意思就是「摸別男生的生殖器」,在台語裡就是「拍馬屁」的意思。另外還有「玍鳥比雞腿」,ラヌ チャウ ピイ コエ ツイ(LAM CHAOU BI GE TUI),中文意思是「拿老二去跟雞腿比」,因為老二通常比雞腿小,所以在台語裡的意思是「差太多」的意思。這些俚語的確有點低俗,但是俗氣才有力啊!
日本茨城縣每年都會舉辦惡態祭(悪態まつり),在祭典中,每個人都要大聲怒罵13天狗,不管是上班族或家庭主婦,都可以百無禁忌罵老闆罵老公罵小孩:
「笨兒子快結婚!混帳東西!」
「兒子睡到現在,混帳!」
「老公是混蛋!」
「煩死了!混蛋!」
各位讀者假如覺得壓力很大~也可以自己辦個迷你的惡態祭啊!有的時候,情緒是需要發洩的!髒話,就是在你想發洩時最好的朋友!